台灣慰安婦

拍攝二次大戰受害者日軍性奴隸─台籍慰安婦不是我偶然的想法,卻也不是有已定計畫,這因緣應該從一張照片說起。

小時候,台南老家客廳裡,最令我好奇的,是一張擺放在神案旁的照片,照片中人穿著日本軍服,大人告訴我:「那是你三叔公僅存的照片。」他被日本政府徵調當軍伕,年輕時就戰死南洋。阿公談起他這位唯一的弟弟,似乎有那麼一點落寞。

三叔公早逝,來不及成家而無子嗣,我父親依台灣習俗把我過繼給他當兒子,因此,三叔公的照片就一直跟著我,直到我後來從事攝影工作,更牽動我想拍攝台灣曾參與戰爭者的楔子。

接近:讓我忘記搶鏡頭的職業本能

和阿嬤接觸,是從2000年在日本東京舉行「東京大審」開始,我自行前往,那是第一次親眼見過這麼多阿嬤,也開始瞭解發生在中國、韓國、菲律賓和台灣阿嬤身上的事。

貼近阿嬤的生活,我有機會掌握阿嬤生活中許多不同的面向。印象最深的是沈中阿嬤曾說:「有時候,我覺得我人生已經結束了。」接觸阿嬤後發現,她們的命運很悲慘,表達她們真實的樣貌,就是一種生活壓力和生命陰影的圖像。

一次到苗栗原民阿嬤家訪視時,甫遭喪夫之痛的阿嬤和社工員抱頭痛哭的場景,竟讓我忘記搶鏡頭的職業本能;另一次高雄訪視行程裡,見到阿嬤把年輕社工員當孫女般的自然擁抱,還主動拿出她戰時逃難所攜的一只箱子供我拍攝,那裡面裝滿她和已逝丈夫的回憶,當然也包括戰時身體受殘害的記憶,阿嬤珍藏半世紀的東西,毫不保留地全打開。

鼓掌:摘下戴了超過一甲子的面具

我曾思索要如何呈現這批受害者的影像,是再一次複製她們受傷的記憶?還是表現她們的苦難,以博得觀者同情?或是表演我的影像手法,滿足自我創作慾求?其實在拍攝過程裡,這些想法或多或少都曾影響我的構成。最後,我選擇的是--這群歷經滄桑卻堅強活著的老婦人,重建身體自主和自我價值意識的過程。她們的生命韌性與勇氣應該讓更多人去感受,摘下戴了超過一甲子的面具,面對社會和道德的壓力,面對日本政府迄今不願認錯道歉的精神暴力,不論這群阿嬤的過往出身為何或今日境遇如何,她們都值得大家的掌聲。

台籍慰安婦
台籍慰安婦

台籍慰安婦
台籍慰安婦

《劇場》上排左起:蔡桂英、陳蓮花、鄭陳桃、林沈中、蔡芳美;下排左起:吳秀妹、盧滿妹、李阿慧、陳鴦、鄭寅嬌。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系列影像
《劇場》上排左起:蔡桂英、陳蓮花、鄭陳桃、林沈中、蔡芳美;下排左起:吳秀妹、盧滿妹、李阿慧、陳鴦、鄭寅嬌。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系列影像

台籍慰安婦
台籍慰安婦

台籍慰安婦
台籍慰安婦

《面具》上排左起:盧滿妹、陳蓮花、蔡芳美、蔡桂英、林沈中、蘇寅嬌;下排左起:吳秀妹、何秀鳳、李阿慧、鄭陳桃、李玉珠、陳鴦。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系列影像
《面具》上排左起:盧滿妹、陳蓮花、蔡芳美、蔡桂英、林沈中、蘇寅嬌;下排左起:吳秀妹、何秀鳳、李阿慧、鄭陳桃、李玉珠、陳鴦。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系列影像

《婚紗》上排左起:李阿慧、盧滿妹、蘇寅嬌、何秀鳳;下排左起:吳秀妹、陳蓮花、鄭陳桃、陳鴦。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系列影像
《婚紗》上排左起:李阿慧、盧滿妹、蘇寅嬌、何秀鳳;下排左起:吳秀妹、陳蓮花、鄭陳桃、陳鴦。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系列影像

台籍慰安婦
台籍慰安婦

姓名:高蘭妹。年齡:1927年生,籍貫:苗栗泰雅族人,受害日數:405天(1944/12-1946/02)受害地點:台灣/新竹/清泉基地。受害經過: 17歲那年,部落裡「永安派出所」的日本警察要阿嬤去清泉部隊裡工作,剛開始只洗衣服、煮飯、縫衣服,過一星期後,兩名日本兵半夜潛入阿嬤的房間,一個摀住她的嘴巴,另一個強暴她。從此每夜都會被日軍輪暴,直到阿嬤的父親拿長刀找上營區,才將受傷的阿嬤揹回家。阿嬤的痛: 阿嬤的父親以為她只是在部隊裡打掃,她一直隱藏秘密,常常半夜流淚,她的丈夫總以為她是做惡夢,沒人知道她的辛酸。阿嬤的話: 「50年過去了,這個仇恨我是永遠忘不了的,日本人如此欺負我,這筆帳要如何算?」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之五—肖像
姓名:高蘭妹。年齡:1927年生,籍貫:苗栗泰雅族人,受害日數:405天(1944/12-1946/02)受害地點:台灣/新竹/清泉基地。受害經過: 17歲那年,部落裡「永安派出所」的日本警察要阿嬤去清泉部隊裡工作,剛開始只洗衣服、煮飯、縫衣服,過一星期後,兩名日本兵半夜潛入阿嬤的房間,一個摀住她的嘴巴,另一個強暴她。從此每夜都會被日軍輪暴,直到阿嬤的父親拿長刀找上營區,才將受傷的阿嬤揹回家。阿嬤的痛: 阿嬤的父親以為她只是在部隊裡打掃,她一直隱藏秘密,常常半夜流淚,她的丈夫總以為她是做惡夢,沒人知道她的辛酸。阿嬤的話: 「50年過去了,這個仇恨我是永遠忘不了的,日本人如此欺負我,這筆帳要如何算?」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之五—肖像

姓名:張錦。出生:1915年生,2004年逝。受害期間:約100天(1945/01-1945/08)受害地點:菲律賓群島。受害經過:阿嬤的母親在她幼年時早逝;12歲那年,父親續弦,她被送到歌仔戲班;15歲那年,再被賣到旅社當雛妓;19歲被長輩安排到台北當男人的小老婆,25歲,那男人過世,經人安排再嫁。後到南投某茶室工作時,經人介紹到慰安所演歌仔戲。去海外途中,阿嬤在船上遭日軍輪暴,還用棍子插入下體。在慰安所時,她白天演戲,晚上被迫提供性服務。阿嬤的痛: 返台後,阿嬤孑然一身,沒有任何親人。晚年已罹患失智症,不識人、物,獨居在破舊的安養院渡殘生,當年在船上遭性侵害陰影跟隨著她,罹患子宮頸癌的阿嬤,拒絕醫師進行侵入式檢查而影響病情。阿嬤的最後一日:2009年9月16日凌晨4時,阿嬤逝世,享年89歲。沒有親人相隨,沒有隆重排場,只有幾名婦援會工作員祈禱阿嬤一路好走。她走完最後一程,真正遠離痛苦、遠離夢魘、遠離孤單。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之五—肖像
姓名:張錦。出生:1915年生,2004年逝。受害期間:約100天(1945/01-1945/08)受害地點:菲律賓群島。受害經過: 阿嬤的母親在她幼年時早逝;12歲那年,父親續弦,她被送到歌仔戲班;15歲那年,再被賣到旅社當雛妓;19歲被長輩安排到台北當男人的小老婆,25歲,那男人過世,經人安排再嫁。後到南投某茶室工作時,經人介紹到慰安所演歌仔戲。去海外途中,阿嬤在船上遭日軍輪暴,還用棍子插入下體。在慰安所時,她白天演戲,晚上被迫提供性服務。阿嬤的痛: 返台後,阿嬤孑然一身,沒有任何親人。晚年已罹患失智症,不識人、物,獨居在破舊的安養院渡殘生,當年在船上遭性侵害陰影跟隨著她,罹患子宮頸癌的阿嬤,拒絕醫師進行侵入式檢查而影響病情。阿嬤的最後一日: 2009年9月16日凌晨4時,阿嬤逝世,享年89歲。沒有親人相隨,沒有隆重排場,只有幾名婦援會工作員祈禱阿嬤一路好走。她走完最後一程,真正遠離痛苦、遠離夢魘、遠離孤單。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之五—肖像

台籍慰安婦
台籍慰安婦

姓名:溫紅柿。年齡:1921年生,籍貫:布農族,受害日數:540天(1942/01—1943/06)受害地點:香港/九龍。受害經過: 21歲那年,阿嬤的新婚夫婿被徵召到香港看守彈藥庫。為尋夫,她被騙成為日軍性奴隸,囚禁在日軍官寓所,白天當女傭,晚上提供性服務,曾因被迫提供性服務而懷孕,戰後產下一女,一年後因瘧疾早夭。阿嬤的痛:阿嬤始終不敢讓她丈夫知道在九龍曾發生的事,深怕丈夫會惱羞成怒打她、看不起她,直到丈夫臨終前,阿嬤才向他坦言。她的丈夫沒有斥責,只要她別放在心上,堅信基督保持平靜。阿嬤的話:「我常想,倘若人生能夠重來一次,我絕不希望再有相同的遭遇。」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之五—肖像
姓名:溫紅柿。年齡:1921年生,籍貫:布農族,受害日數:540天(1942/01—1943/06)受害地點:香港/九龍。受害經過: 21歲那年,阿嬤的新婚夫婿被徵召到香港看守彈藥庫。為尋夫,她被騙成為日軍性奴隸,囚禁在日軍官寓所,白天當女傭,晚上提供性服務,曾因被迫提供性服務而懷孕,戰後產下一女,一年後因瘧疾早夭。阿嬤的痛:阿嬤始終不敢讓她丈夫知道在九龍曾發生的事,深怕丈夫會惱羞成怒打她、看不起她,直到丈夫臨終前,阿嬤才向他坦言。她的丈夫沒有斥責,只要她別放在心上,堅信基督保持平靜。阿嬤的話:「我常想,倘若人生能夠重來一次,我絕不希望再有相同的遭遇。」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之五—肖像

台籍慰安婦
台籍慰安婦

姓名:陳桃。年齡:1922年生,籍貫:台灣台北市人,受害日數:約1095天(1942/06-1945/08)受害地點:印度安達曼群島。受害經過:19歲那年,阿嬤在上學途中遇上日本警察,警察說帶阿嬤上學,卻去了高雄港邊搭船,那一天改變阿嬤一生的命運,從學生變成慰安婦。阿嬤曾喝消毒水自殺未遂,也因為懷孕後流產導致不孕。阿嬤的痛: 阿嬤返家後,遭她的叔叔以「家裡容不下臭賤女人」言語辱罵,28歲結婚,婚後不孕,遭婆婆逼迫離婚。阿嬤從此獨居,83歲還得做椰子批發生意,劈椰子、搬椰子、賣椰子養活自己。阿嬤的話:「日本政府不道歉、不賠償,難道我們的青春要白白被糟蹋嗎?」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之五—肖像
姓名:陳桃。年齡:1922年生,籍貫:台灣台北市人,受害日數:約1095天(1942/06-1945/08)受害地點:印度安達曼群島。受害經過:19歲那年,阿嬤在上學途中遇上日本警察,警察說帶阿嬤上學,卻去了高雄港邊搭船,那一天改變阿嬤一生的命運,從學生變成慰安婦。阿嬤曾喝消毒水自殺未遂,也因為懷孕後流產導致不孕。阿嬤的痛: 阿嬤返家後,遭她的叔叔以「家裡容不下臭賤女人」言語辱罵,28歲結婚,婚後不孕,遭婆婆逼迫離婚。阿嬤從此獨居,83歲還得做椰子批發生意,劈椰子、搬椰子、賣椰子養活自己。阿嬤的話:「日本政府不道歉、不賠償,難道我們的青春要白白被糟蹋嗎?」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之五—肖像

台籍慰安婦
台籍慰安婦

照片右方姓名:蘇寅嬌。年齡:1923年生,籍貫:新竹客家人,受害天數:630天(1943-1945)受害地點:中國/海南島榆林市。受害經過: 20歲那年,阿嬤和她妹妹一起被騙成為慰安婦,接客時間從晚上6點到隔天清晨6點,遇到日本軍心情不好或喝醉酒時,就被當成出氣筒,胡亂罵一通。後因盲腸炎開刀,身體虛弱無法再接客,才得以返台。阿嬤的痛: 當年在海外躲空襲時,炸彈、飛機滿天飛的場景,是她這輩子最難忘的痛苦回憶,讓她返台後,常夜裡做惡夢,睡不安穩。阿嬤的話: 「最令我感到悲傷的是,迄今為止日本人仍然不知道我當年被騙做慰安婦,所帶給我的終生痛苦。 」--照片左方姓名:蔡桂英。年齡:1925年生,籍貫:新竹客家人,受害日數:約365天(1943-1944)受害地點:中國海南島榆林市。受害經過:18歲那年,阿嬤被騙到海南島「食堂」工作,直到戰爭結束,「食堂」始終沒有蓋好,阿嬤一直在「慰安所」工作。平均一天接10多名客人,曾有日本軍在性交時拿器具插入她的下體,讓她痛苦不堪。阿嬤的痛:因在慰安所頻繁接客,致使子宮炎隱疾不斷,阿嬤擔心無法生育,會被丈夫和公婆嫌棄,返台後遲遲不敢嫁人。阿嬤的話:「到海南島的過去,讓我一輩子失去做為女人的價值,因此變成沒有用的人,不會再有幸福的未來。」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之五—肖像
照片右方姓名:蘇寅嬌。年齡:1923年生,籍貫:新竹客家人,受害天數:630天(1943-1945)受害地點:中國/海南島榆林市。受害經過: 20歲那年,阿嬤和她妹妹一起被騙成為慰安婦,接客時間從晚上6點到隔天清晨6點,遇到日本軍心情不好或喝醉酒時,就被當成出氣筒,胡亂罵一通。後因盲腸炎開刀,身體虛弱無法再接客,才得以返台。阿嬤的痛: 當年在海外躲空襲時,炸彈、飛機滿天飛的場景,是她這輩子最難忘的痛苦回憶,讓她返台後,常夜裡做惡夢,睡不安穩。阿嬤的話: 「最令我感到悲傷的是,迄今為止日本人仍然不知道我當年被騙做慰安婦,所帶給我的終生痛苦。 」--照片左方姓名:蔡桂英。年齡:1925年生,籍貫:新竹客家人,受害日數:約365天(1943-1944)受害地點:中國海南島榆林市。受害經過:18歲那年,阿嬤被騙到海南島「食堂」工作,直到戰爭結束,「食堂」始終沒有蓋好,阿嬤一直在「慰安所」工作。平均一天接10多名客人,曾有日本軍在性交時拿器具插入她的下體,讓她痛苦不堪。阿嬤的痛:因在慰安所頻繁接客,致使子宮炎隱疾不斷,阿嬤擔心無法生育,會被丈夫和公婆嫌棄,返台後遲遲不敢嫁人。阿嬤的話:「到海南島的過去,讓我一輩子失去做為女人的價值,因此變成沒有用的人,不會再有幸福的未來。」資料來源:報導者 阿嬤的告白之五—肖像